今天是我最喜歡的科學家理查德·菲利普斯·費曼（Richard Phillips Feynman，1918年5月11日－1988年2月15日）的百年誕辰。他在科學上成就斐然，被視為是量子電動力學創始人之一，納米技術之父。由費曼提出或完善的費曼圖、費曼規則和重整化計算方法是研究量子電動力學和粒子物理學的重要工具。他也因為在量子電動力學方面的成就獲得了1965年的諾貝爾獎。

但是真正讓他名聲遐邇的，是他平易近人、喜歡搞怪的性格，如果您讀過他著名的自傳《別鬧了，費曼先生！》（《"Surely You're Joking, Mr. Feynman!": Adventures of a Curious Character》，有史以來最暢銷的大眾科學讀物之一），可以領略到他打邦哥鼓、破譯瑪雅文明的象形文字、研究如何撬開保險櫃的鎖和逛脫衣舞廳的逸聞趣事，看到他學者生活的另外一面。

三聯書店2005年平裝版，一直在我的書架上

在崔哥看來，對於普通讀者而言，他的真正偉大之處，在於他對科學哲學的思考：什麼是科學精神，怎麼去看待未知的世界，由此引申到如何看待自己的生活。譬如他在著名的華盛頓大學演講中提到：“科學家已習慣於對付存疑和不確定性。所有的科學知識都是不確定的。這種與懷疑和不確定性打交道的經驗很重要。我相信它具有非常大的價值，並且能夠應用於科學以外的領域。我相信，要解決任何過去一直懸而未決的問題，你必須向未知領域敞開大門。你必須允許出現可能不完全正確的情形。否則，如果你已經心有成見，就很可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科學的態度，就是允許質疑，鼓勵質疑，人類正是在不斷的“質疑權威”之中邁步前行。前一陣子某大校長在給學生的回信中曰：“焦慮與質疑並不能創造價值。” 我為這樣的校長感到悲哀。盲從不是科學精神，質疑正是價值所在。不要說中國沒有這樣的科學傳統，我們看看半個多世紀之前胡適的觀點：

關於如何面對生活中的未知，有人感到虛弱而需要尋求慰藉。費曼又在演講中提到：“我們知道，人都能生活在這個世上而對很多事情並不知情，二者間並無矛盾。有人會說：“你啥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活著？”我不知道他們的意思。我永遠是活在很多東西都不知道的狀態中。這很容易。” 未知並不可怕，對未知的興趣和好奇，反倒可以成為人生活、進取的關鍵所在。 若干年後，喬布斯和他心有靈犀地說出了一句話： 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你看，人類的精神之光穿越歷史、橫跨東西，總是會有不斷的回聲出現。他們從不孤獨。

崔哥想起了以前在中東的一位加拿大同事Omar，我的好哥們，現在雖然不在一起工作，但是經常保持聯繫，他比我小好幾歲，但是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其中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剛進公司不久，新員工要有很多考試，我又操起以前在學校的背書功夫，把教材背得不亦樂乎，考試自然也成績尚可。有一次Omar來看我，看我在背書，大吃一驚：你為什麼要背這些技術要點？我說倉促之間沒時間仔細領會，只能死記硬背了。他的回答對我如醍醐灌頂，讓我銘記終生：My friend, you should not remember anything that you don't really understand and agree. This is just wrong.  (你不應該去牢記任何你不真正理解和認同的知識。這樣做是錯誤的。) 

永遠都保持初心，永遠敢於對任何最基礎的問題、最常見的問題問“為什麼？” 沒有質疑，就沒有真正的理解和認同。這是費曼和Omar教會我的，希望和諸君分享。

如果您也喜歡這位科學頑童，想要深入瞭解他的科學、哲學思想，崔哥推薦他的《費曼演講錄：一個平民科學家的思想》，我也正在讀，篇幅不長，平裝書只有102頁，但是每頁都值得細細品味。

最後，還是用費曼在《物理學講義》中的一段著名的話來結束本文，如他所說，科學精神比科學本身價值更大：

“科學是一種方法，他教導人們，一些事物是如何被瞭解的，不了解的還有些什麼，對於瞭解的現在又瞭解到什麼程度（因為沒有絕對瞭解的），如何對待疑問和不確定性，依據的法則是什麼，如何思考並作出判斷，如何區別真相和欺騙……在對科學的學習中，你學會通過試驗和誤差來處理問題，養成一種獨創精神和自由探索精神，這比科學本身的價值更大。”